我以为那不是我生活的世界
之一 卧铺车抵达县城是凌晨两点。司机叮嘱我们下车时注意扒手。有人过来问要不要的士。我点头,上车前,停了一下,从包里取出小梳子,准备将头发整理顺溜,就在这当儿,另有人在我身后,一边催我上车,一边把手伸进我刚拉开拉链的背包。我回头,他似乎若无其事,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脸,我也不想看清楚,转身低头坐进了车里。车里已经有一个乘客,的士司机说是拼车。我想了想,没有表示异议,只说,走吧,顺便找家商店,我想买些鞭炮和纸钱。路上的雾很大,司机还在说他刚才看到的一幕。那扒手拿了什么东西走没有?他问我。我翻翻包,说,没有。手机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,钱包在风衣的口袋里,背包里有一部相机,被我放在最里层,上面是化妆包,都还在。送那个乘客到家后,接下来是送我。有那么一瞬间,感到有点害怕。深更半夜,一个男司机,载着一位女乘客,而去往的目的地,大约还有十来里。我看一眼他的工作牌,拿出手机,记下编号,顺手发给了猪头。司机见我低头发短信,开始抱怨,怎么雾越来越大了,早知道我就不来了。35块有点少。老乡,我送你到目的地,给我买瓶水,算你40块。我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继续玩手机。我给舅舅发短信:舅舅,我在的士上,大约十五分钟到。司机的编号为:#¥%@*&。我给爸爸发短信:爸,我在的士上,无论如何要等我回来了才能让外公入殓,我要见外公最后一眼。编好短信,点发送,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。他还在继续抱怨着油价上涨的速度,而我此时是多么需要安静。看来我不给他一个答复他是不会罢休的。我深吸一口气后说,师傅,天气怎么样我不能作主,油价上不上涨不是我说了算,上车前我告诉了你目的地,你说不打表,直接说价钱。价钱都依你,走到一半路要加钱,有这个理儿吗?他一愣,叹了口气,你这个孩子(我不是孩子),好,你这个女孩子(哈,我是女人),嘴巴还挺厉害的。算啦,算我倒霉。 之二 屋外搭了好大的凉篷,长凳方桌凌乱地放着,灯光下,花圈甚是刺眼。灵堂前,有三个道士在做法事,妈妈、二姨、小姨坐在外公身边哭泣,外公躺在门板上,身上盖了一张绿的绸缎,绸缎上绣着金黄色的龙。我走近他,掀开盖上他脸上的黄裱,他双眼深陷并紧闭,脸很消瘦,双唇往里抿着,我握住他的手,他的手冰凉冰凉的,我说,外公,我回来了。他不应我。只是静静地躺着。屋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。我的到来与他无关。我跪下来,头埋进他的胳膊里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记起回来前两天,我在梦中见到他,爸爸送了一个好大的花圈,外公笑吟吟的接过去并放好,还叮嘱在一旁玩耍的我,看好啊,别让风吹倒了。外公,那是你昏迷十多天后跟我作的最后交流吗?或许亲人间会是有心灵相通的吧。七月里见到的外公,他一改平时的健谈和风趣,对我们的到来十分漠然。朋友说,可能老人家那时候的灵魂已不在世间。是啊,精气神散了,人留在世间的日子也就不多了。如果真如他所说,我相信他人家是去和舅舅团聚了。世界上曾经有两个人疼爱过我,一个在我懵懂时离开,一个在我长大时离去,二十多年后离别再次卷土重来,心底的伤痛只有自己懂。之三 棉花在棉花里地都炸开了花。橘子沉甸甸地压在树头。麻将声在他的门前呼啦呼啦,远处有拖拉机在突突地转场。一切照旧。一切如我童年时光。这个世界曾有人来过,棉花不知道,橘子不知道,麻将不知道,拖拉机也不知道。这个世界不断地有人离开,星星知道,月亮知道,风儿知道,大地也知道。我们都知道谁家新娶了媳妇,据说她十分有钱,而钱来历不明。我们也知道谁家女儿在市里做小姐,全村多数男人都去找过她。我们还知道谁家老婆出国了寄了不少钱回来,养公婆,养父母,养儿子,养媳妇,养老公,还养老公的情人。外地老人被撞了,是真撞还是诬陷没人说得清,小悦悦被撞了,全国人都在关注,我的外公被撞了,我们都选择了不声张——撞人者早已逃得不知去向,不知找谁声张。回去时带了一本书,是网友沐月送我的一本书法集,帮着公公摘完地里的棉花,我坐在厅里翻阅。我找最简单的“人”字用右手食指蘸了茶水在大理石的茶几上练习,一撇,一捺,一撇,一捺,一撇,一捺。。。 审得真严~~~ 一撇,一捺,一撇,一捺,一撇,一捺。。。
人 谢谢若.初见,新年好~~ 快过年了,诅咒撞楼主外公的哪人!!! 些的很好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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