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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务员
友人邀我吃饭，去得早了，请吃者未到，吃请者却候着了。餐馆不大不小，因未到饭时，独我与几位吃请者冷坐。
倒完茶后，几位服务员离我们不远不近地站着，也不看我们，聚在一起，窃窃私语着，似乎在等着什么。一会儿，从后面厨房匆匆跑出来一位，也是服务员，年龄明显小很多，一脸稚气。见着她来，领班用眼狠狠挖了她一下，算是无声的责备。
餐馆大厅的空处，服务员有点扭捏地排成了一排，领班身边另有一班，是几位厨师，因为餐桌的限制，队伍排得不够整齐。更有一位戴着白高帽子的师傅，甚至拣了把椅子坐了下来。也许，是餐馆的掌勺大师傅吧，不然，是没有资格享受特殊待遇的。
“开会了！”领班清了清嗓子，用眼睛逡巡了一遍。我按开手机看了一眼，整整17点。
“大家把今天的情况各人说一下。”领班用了“说”字，却没有用“汇报”这样的官方用词，看来对会议的规模和档次还是保持了自知之明的。她手中没有记录表之类的东西，想来也只是听听而已，不相信会有什么重大的事项值得铭记。面前的与会者虽然排得很整齐，但神情却懒洋洋的，使餐馆例行的晚班会很有些形式主义的光景。
服务员的发言不太有秩序，不是那种争先恐后的乱，而是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扁担的寥落。我留意了一下，发言的人只有两位，一位是反映台位定岗服务很乱，一位是反映上菜间的秩序不对。那位一脸稚气的服务员似乎想说什么，嗫嚅了半天，末了却憋着没有发言。期间，一位比她年长的服务员，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角。
吃饭、喝酒，包间内热热闹闹。服务员进进出出，上菜、开酒，眉目不清地接受客人的训斥，味道太咸或太淡，上菜太慢，不灵醒之类。服务员不辩解亦不道歉，只是站在餐桌边，有点可怜地表情，听一阵，然后匆匆出去接菜。
出去找洗手间，推开包间门。走廊里空气很清冽，我一出来，似乎把靠在门边等候的服务员吓了一下。是那位稚气的小女生。刚才包间内那位接受训斥的服务员是她吗？我不太确定。
因为包间里在闹酒，从洗手间出来我刻意放慢了脚步。包间门口多了一位女生，也许是扯衣角的那个。稚气的小女生似乎很委屈，隐隐地听见她对着那个服务员诉苦：“实在太困了，我只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会瞌睡。”又听见她有点恶毒地骂：“扣、扣、扣，就知道扣钱，扣他妈地个逼！”这句粗话竟然从她的嘴里吐出来，我感觉格外刺耳。
身边那位年长一些的女生，一幅息事宁人的样子。远远看着我来，又习惯性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。稚气的小女生转过头，背过身子。走近了一看，她的肩头有点抽搐，竟然是在哭。我连忙躲进了包间，心里有一种偷看别人隐私的心虚。
散席的时候，我注意了一下，却再没有发现那个稚气的小女生。
门口在修路，因为不好泊车，餐馆的生意一直到我们离开都很清淡。老板送我们出门，我回头看了一下，他紧锁眉头，一脸的忧心忡忡。
过了几日，我在道边拦的士。偶尔看见一位保安模样的男生，穿着制服，骑着一辆二手踏板车，从我面前经过。车后面坐着一位女生，笑得很大声。我看了一眼，似乎在哪里见过，一时又想不起来了。
坐在的士车上，快到终点时，我忽然醒悟过来：那个笑着的女生，像极了餐馆里一脸稚气的服务员。 |
发表于 2008-12-2 09:33:50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