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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夜晚的街道,很斑斓也很热闹,李瑶瑶却觉得一切都灰灰的。身边走过一对亲密挽着手的情侣,李瑶瑶没有羡慕,只有轻蔑和质疑,谁知道这份缠绵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?店铺中,面目姣好、态度亲热的礼仪小姐迎上来问候,李瑶瑶有点腻烦地躲开了,谁知道这份亲切背后,不是“小娟”般心怀鬼胎?李瑶瑶甚至觉得这座小城的每个角落,每个看似温情的灯火背后,全是欺骗、全是虚伪,全是暗伤。 李瑶瑶任由这些扭曲和畸形的念头生发着、膨胀着,头脑里,那些怨恨如杂沓的野草缠绕、蔓延。她并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,也不会把短信息无限地上纲上线。她心痛的是,短信息像在她胸口撕开了一条裂缝,汹涌而出的,是婚姻过程里暗藏着的所有辜负、所有委屈、所有怨恨。她以为时间可以让自己淡忘、让自己敷衍、让自己丢掉过去,像个永不记仇的傻子一样浑浑噩噩地走向明天。她现在明白了,心底的每一条伤口都在,你可以无视它,却无法治愈它。沉渣泛起,它们发作起来,所有的伤口似乎都在喊:我疼、我疼、我疼! 上哪里找一个暂时躲避现实、清空和整理自己的去处呢?她忽然发现,除了家,除了孩子,她的交际是如此贫乏,想来想去,这座小城竟然没有一位可以投奔、可以倾吐的伙伴。当然,这倒不是因为李瑶瑶的孤僻,她本性是和善而从众的,与什么人都合得来。缺乏交际,是因为她不屑于交际,她是个把家庭当做事业的人,宁愿全身心扑在孩子的身上,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经营社会关系、朋友关系上。孩子的一颦一笑,一点点成长,是这世界上最重大最让人惊叹的历程,她舍不得错过和孩子一起发现的机会。最重要的是,李瑶瑶是精神丰盈的人,一个人也能过得热闹,降低身段去迎合、去呼应、去家长里短,无非是交换各自的空虚、各自的情感垃圾,一眼看透之后,让她觉得那些热热闹闹的背后,全是无聊。 也不是没有几个逛街的闺蜜,难道带着满脸戚容去向她们倾倒苦水,乞求她们的怜悯和同情?她做不来,她从来就是几个闺蜜中,给出安慰,给出怜悯的那个心理导师。小弯别人转,大弯自己转。其实一个太深刻的人,除非自己想通,小弯也罢大弯也罢,旁人是无从置喙的。再说,夫妻之间的辜负,是如鱼饮水的,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,也是端不上桌面的。难道为了一个冷淡的眼神,举报对方的精神虐待吗?她们能给予,只是一些隔靴搔痒的安慰,和大惊小怪的叹息。 她多想连夜跑十几里路,回到父母身边,没有来由地向他们撒娇。可是她不敢,每次莫军因为应酬无法陪同,她一个人回娘家时,无意间的落寞已让他们揪心了。在父母面前,她努力营造着夫妻恩爱的假象,极力掩饰,也为他极力开脱和解释。父母是她的港湾,却比她本身更脆弱,她却不敢也不忍带着一身伤痕,去摧毁他们难得的清净与安宁。 李瑶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走了多远,只是感觉已经走得麻木了。她想着的,是躲远一点,再躲远一点。小城的边边上,是一条江水。李瑶瑶选择了一处僻静的江堤,蹲下来,对着夜色中奔流的江水,嚎啕大哭起来。 眼泪是一种自我宣泄和自我淘洗,通透地哭过一场后,尽管有点虚脱,李瑶瑶还是觉得压抑的情绪轻松了许多。盘算了许多,终是没有结论。挂着孩子,李瑶瑶一步步走回家,每走一步,就觉得心硬了一点,心冷了一点。也许,无法改变现实,也要改变面对现实的态度了。 家的楼下,竟然是莫军在张望,李瑶瑶心动了一下,也许是自己反应过度了?事情原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糟?莫军看见是李瑶瑶,连忙迎上来问:“这么晚,你跑哪里去了?”李瑶瑶没有看他,也没有回话。莫军有点讨好地上来牵她的手,被她一把打开。李瑶瑶心里没有转过弯来,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理睬。 莫军知趣地去了他的房间,这样的分居状态其实很久了,从孩子出生以后就开始了。开始是孩子小带着累也不方便,后来,应酬的莫军要么回来得晚,要么不回来。一个人在家,和孩子睡是一种陪伴也是一种慰藉。李瑶瑶像一个独守空房的弃妇,经历过无数次的盼望与等待后,也便灰心了。莫军偶尔回来,兴致勃勃地过来要求,也被一肚子怨恨的李瑶瑶强烈地拒绝了。李瑶瑶觉得,他们就是两个生活在一套房子里的合租人。 孩子睡得很熟了,李瑶瑶却怎么也睡不着,脑袋里像乱麻一般纠结不清。起身上洗手间,脚步也飘飘的,她第一次感到,这夜怎么会长得这么难熬?她侧耳听着莫军房间的动静,她甚至想,如果他过来,自己该用多么激烈的态度拒绝他?可是,他的房间里没有动静,过了一会儿,竟然传出了鼾声。他怎么能够这么恬不知耻地睡得着?他怎么能够这么没心没肺地睡得着?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。有一种魇着的感觉,一个梦接着一个梦,当孩子在床上拍她的脸,才惊醒过来。梳洗的时候,她看到了满脸浮肿的自己。而莫军,照例早早地赶到乡下的单位,像个没事人一样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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