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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，是你第一次上学的日子。准备好了吗？我的孩子。
发梢上绾着你喜欢的蝴蝶结，书包上的“米老鼠”和鞋子上的“蓝猫”是妈妈陪你挑选的生日礼物，你甚至穿上了那条整个夏天舍不得洗的粉色裙子。出门的时候，你骄傲的问我：“爸爸，我漂亮吗？”是啊，我知道你是我最漂亮的孩子，也应该是校园里最可爱的新生。今天，我要把你交给一个陌生的世界。把你的小手给我，我的孩子，你准备好了吗？
校园很美，也很热闹，像个拥有许多叽叽喳喳小鸟的森林。你应该是属于我的那只最神奇和特殊的小鸟，可是今天，你要张开一双不知名的翅膀，扑向一座陌生而喧嚣的森林。
满眼皆是兴奋而调皮的学子，他们追逐着、跳跃着、游戏着，在我和你忐忑的身边呼啸而过，他们是学校的主人，熟悉自己飞翔的位置。学飞的你明显安静起来、胆怯起来，你的鲜艳有种被淹没的紧张。我感觉你握着我的手很紧、很紧。
孩子别怕，你会有栖落的枝桠，你会有飞翔的伙伴。为了学会飞翔，你必须独自面对和接受，因为你必须学会飞翔。陪你在校园里作着一种最初的跋涉，我似乎觉得你纤弱肩头上，那方别致的书包沉了许多。
你的姓名一直是我心目中分量最重的汉字，却在学生名册上很不起眼。孩子，今天你不再是那个独揽宠爱的人了，你只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，一个稚气而平凡的学子了。教室里，坐着许多如你一样不安的眼睛，你将要在他们中间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。孩子啊，你准备好了吗？
多想把你的聪明你的可爱告诉那位严肃的老师，让她可以多分给你一些笑容一些关心。多想把你的任性你的胆怯也告诉她，让她对你多一份宽容一份注意。在这些陌生人面前，只有我才熟悉你有颗多么需要呵护的心啊。
老师像这片树林唯一的饲养员，她没有时间和机会接受我为你给出的说明。当我试着靠近她时，她只是漫不经心的说：“离开吧，让孩子自己来。”所有的嘱托所有的安慰已经说完，我将必须对你松开手去，离开。
在我转身之前，你忽然推翻了我给你的嘱托和要求，不顾一切的抓紧我的衣襟，对我恳求着：“爸爸别走。”在我的坚持下，你的请求显得那么柔弱而无力，你的神情显得那么无助而孤单。红着的眼眶外，有一串委屈的泪水挂着。
孩子啊，放开我吧，放开你的依靠。这仅仅是你学习面对的一小次离别，你还有多少未来需要自己一个人去迎接啊。想到你注定要面对的辛苦与困惑，我也有心疼的泪，咽进了心里。孩子，请原谅，我必须离开。
忍着对你的疼爱，忍着对你的亲昵，我在把你推向教室，推向那个不受我保护的世界时，你只看见了我的冷漠。可是，孩子啊，你看见了躲在暗处疼你的我的眼睛了吗？
还记得你那次感冒时，我这个“狠心”的爸爸吧。在你伸出等待注射的手臂时，你的拒绝和挣扎在我的怀里是那么无济于事。你嘟着嘴唇，恼着眉梢，恨恨的说：“爸爸，我再也不把你排在我喜欢的第一位了。”可是，为了你的成长，我必须教会你接受痛苦。我只能看着你疼，陪着你疼，却无法替着你去疼。这就是我的疼，你疼在身上，我疼在心里。在你的面前，我一直是那么矛盾。我怕你因为我的宠爱变得脆弱和偏执，我怕你因为我的严肃变得孤单和自卑。
孩子啊，你懂吗？从今天开始，你我都必须面对各自的世界，谁也无法逃避，谁也无法替代谁去生活和成长。你是我的孩子，我也是生活的孩子。爱你是一个简单的问题，可是，要知道怎样去爱你，却是我必须终生学习的课题啊。
没有向你挥手，因为我和你一样没有勇气面对离别。藏在离开前的窗口，我偷看着你的无助。孩子啊，你可以感觉到吗？你的身后，有我疼你的眼睛。
转身时，我把背影留给你，也留给了有你的校园。可是，我一直没有离开，我的心躲在暗处，殷切的注视着你。
这时候，你擦干了泪水吗？你挑剔的味蕾能咽下单调的馒头吗？你能在坚硬的座位上保持安静吗？你习惯午休时的床单吗？你会安排这些吗？孩子啊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？
我知道你无法忍受规则和约束，可是在个性必须得到抹杀和控制的教室里，你千万要保持收敛。你必须在别人沉默时保持沉默，尽管你有委屈需要倾诉；你必须在别人歌唱时放声歌唱，尽管你眼角还有泪花。在这个不适合撒娇的世界面前，你的任性得到的只有冷遇和斥责。你也许不理解，你也许不服气，可是你必须接受。把委屈记下吧，把困惑记下吧，我在你回家的路上，等你向我要着安慰要着宠爱。
好好学习你的世界吧，孩子啊，躲在暗处有我疼你的眼睛。而这样的注视，将会伴随你的一生。
2003年9月8日星期一于古乐乡
因看见等待千年的狐的文章，所以把几年前写的东西贴出来。人同此心 |
发表于 2008-10-10 19:47:59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