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的碎片:发传单的人

磐石

发传单的人

放学时分，学校门口一大堆的人，都是接孩子的家长。有的伸长了脖子向学校内张望，有的很从容，点烟抽或者看手机，也有家长之间是相熟的，彼此说着孩子。先放学出校门的孩子，一眼看见了家长。尽管是每天必见的人，孩子与家长的眼中都放出光来，满满都是惊喜。也有没家长来接的孩子，摇摇晃晃地背着书包，一脸满不在乎地向远处冲去。
人行道上，一位发传单的人，捧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广告单，向着路过的家长们散发着。看似没有目的，却又不是逢人便发，颇有点对号入座的意思。我以前在街上也遇见过，多半的态度是伸出手去，模仿交警作出一个制止的手势。
反正无事，我想得到一张宣传单也无妨消遣。便刻意放慢了脚步，有点期待地从他身边走过。他却漏过了我，把传单直接递给了我身后的一位家长。我便很有些失落。
后来，他直接守在了校门口，给放学的孩子们批发起来。倒也省事，不过太自欺欺人了。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拒绝，发了就接着，看也不看，直接扔在了地上。想来孩子们对此也是司空见惯了。其中，一个孩子由于发传单者没有顾及，却又在乎起来。巴巴地守在发传单者的身边，也不说话，只是等。
发传单的人像个赠送礼物的圣诞老人，满足了那个孩子的期望。那孩子得了传单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捏着宣传单跑到同学面前晃了一眼，又模仿同学，在转拐的地方，把传单丢在了地上。
我的小舅子是正格大学生，毕业那阵，去广州闯了一段时间。听说他也发过广告宣传单，那阵子，他骑着从收购站买的自行车、喝自来水、吃三块钱的盒饭，和几位陌生人挤地下室。在大街上，给那些生活得似乎很好的路人发广告宣传单，被他们拒绝、轻视或者无视，几位时髦的女生，甚至像躲开一堆垃圾一般，远远地绕着他走。
他说：“那样的生活，真是太没有意思了。”我知道，他肯定有特别粗鲁的话，用来诅咒那段非人的生活。只是在我这个道貌岸然的姐夫面前，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太脏的字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