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人都有过种“眼底子”。是因为很多孩子都有过这么可亲的母亲,很多男人都有这么贤惠的妻子。
我的母亲做的“眼底子”在我眼中是最美的,她只要一闲下来就开始绣。她没有读过书,连拿笔的姿势都不正确,所以一般请人帮着画花,然后自己再绣。但我的妈妈绣的鞋垫是村子里最漂亮的,很多比他年轻的人跟她学。当有人请教、有人夸奖的时候,我看到了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的自信。
我们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找她挑刺(这在农村是常有的事,做农活时被刺到),还有帮人接生孩子,但她很讲科学,自从流行在医院生了之后,我妈就不再给人接生了,她说在医院安全、可靠、孩子质量高。
在农村她受到了全村人的认可,在那里她自信、受人爱戴、有用武之地、能体现价值。但在我十一岁时,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,去了一个所谓的非农业地带,也就是煤矿。
以前在农村她叫农民,在煤矿就叫家属,从此没有了自己的职业和名称,也没有了自信、价值、别人也不认识她。直到我妈妈离开了我,我才明白这些,她不喜欢那个地方,她最后只提了一个要求,就是要回到那个她自信的老家去。我们兄妹仨照做了,当时是半夜一点钟,我们没锣鼓、没有鞭炮,但是有很多并没有通知的乡亲们在那里等着去送我的母亲最后一程。我明白了,只有那里才是她自信的地方。为了解决我们仨非农业户口(当时非农业户口很吃香),她一直在坚持着。这就是我伟大的母亲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