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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对学习的兴趣和自信，在几次考试之后，被彻底摧毁。也有过挣扎和努力，可每次在名次表上不断下滑后，我已经安于自己的落后学生身份了。 老师的眼中只有成绩优秀的学生，他们总是那么出色，那么鹤立鸡群，那么得意。他们才是老师精心呵护的孩子，得到更多的青眼相加和更多的单独辅导。考试之后，一大摞试卷堆在讲台上，优秀学生的卷子总能脱颖而出，他们的分数是如此醒目，像飘扬在我眼前的旗帜。我的名字在他们的对比下，像一个笑话。我的分数，被老师特意提高声音念出来，就像在狠狠抽我的耳光，只是我也感觉不到疼，我已经麻木了。 在老师的鄙夷和不屑中生活太久，我已经丧失了羞耻感。没有自卑，没有忏悔，有的只是满不在乎。 我成为班级里最热烈举手的学生，不期望得到表扬，只是一种好玩，或者解乏。站起来就答错，坐下去又举手又答错，再坐下去，还是举手。老师无奈地嘲讽我：一级饭桶二级造粪机。这算落后学生的一种反击和恶搞吧，我在老师的鄙夷和同学的窃笑中得到快感。只是后来，老师识破了我的伎俩，无论我的手举得多高，他的眼神总会躲闪着我旗帜般的手臂，把回答问题的权利赠送给听话的乖学生。 不举手的时间很难熬，被老师忽视的课堂上，我开始积极地讲小话，看小说，或者是把钢笔里的墨水喷在前座女生的后背上，停电时把晚自习的蜡烛水抖在老师的衣角上。这样的小动作或恶作剧，满足了少年时期的顽皮，也消遣了许多无聊的时光。 接受惩罚是注定的。我在讲台边罚站，这种在集体中被亮相被出丑的时刻，我并不陌生也并无不适，我习惯了自己成为集体中的异类和另类，享受着被孤立起来、不可能再坏下去的坏时光。 私下里，我们叫他“鸭嘴”老师，他的脸很有立体感，只是嘴有点凹，有种瘪瘪的感觉。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他，却是一个“笑面虎”。他最拿手的体罚方式，就是抽耳光。对于调皮学生，他的耳光准确而力道适中。无论如何躲闪，他总能用宽厚的手掌抽到你的左脸或者右脸，最重要的是，一个接受体罚的学生，谁又企图躲闪呢？那是一种奇怪的体罚，幅度不大不小，力度不轻不重，貌似亲昵实则羞辱。 如果是群体犯案，“鸭嘴”老师就不需要亲自动手了，他会指点其中一个抽另外一个的耳光，他便兴味盎然地成为体罚过程的欣赏者和旁观者。只是学生抽耳光的火候掌握不好，不是轻得好似抚摸，就是重得好似拳击。每于此，他会亲自示范几次。因为我是坏学生，在接受耳光的同时，也练了一手抽耳光的手艺。 “鸭嘴”老师的办公室里，时常响起劈啪的耳光声，像是在给那段丧失尊严和荣誉的时光，配合上短促而清脆的节奏。 春季到来绿满窗， 大姑娘窗前绣鸳鸯。 忽然一阵无情棒， 打得鸳鸯各一方 …… 意杨树的大喇叭里在放着奇怪的情歌，在一群为了生存和竞争，放弃了自由和尊严的少年耳里，那份轻松悠扬显得如此诡异。那优美婉转的歌声，如果不是对现实的讥讽，就是对现实的粉饰。 中学校园里的喇叭歌曲，就这样深深打进我的灵魂深处，在以后岁月中，每一次不经意地听见，都有恍如隔世的一番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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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5-4 16:30:37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