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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坐井观天的人 于 2011-7-27 21:38 编辑
夕阳西下，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挑着担子，行走在落日的余晖中。担子里装着老人的劳动成果：荒货…
我家隔壁有位老人，姓张，我们都叫她张婆婆。张婆婆生于民国年间，没念过书，却很懂道理，邻居们都很喜欢这位老婆婆。
老人的老伴早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走了。老人有一个儿子，如今已是儿孙满堂。当年儿子一家还住着瓦房的时候，她执意要一个人住，儿子便顺了她的心意在正屋旁边搭了个偏间，很小，放了一张床，一个桌子，已经转不开身了。老人不愿和孩子们一同吃饭，要自己弄，儿子就给她置办了东西，米啊油啊都不缺。老人说，自己想吃干一点，就煮干一点的，想吃稀一点，就煮稀一点的，多自在。
张婆婆不愿意要儿子的钱，她说儿子赚钱不容易，自己又不是搞不动了，况且开销又不大，生活费还是赚得到的。于是老人拾起了荒货，这是个不顶本的买卖。老人每次出门，手中总会拿一个袋子，一把火钳，看到人们丢弃的纸张，塑料袋，烟盒，饮料瓶，都装进袋子里背回来。老人把捡回来的荒货分门别类地放好，等到多的时候就用箩筐装起来，挑到废品回收站去卖，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。
老人的花销主要就是叶子烟。那个年代的人，不论男女，都会抽一口叶子烟。老人的瘾不大，一把烟可以抽好几个月了。另外一个花销就是头痛粉。老人有头风病，老是头痛，一痛就要吃头痛粉，而且剂量很大，所以老人都是一大盒一大盒地买。老人的衣服都是儿孙们置办，热天的，冷天的都不少，但是老人舍不得穿，老人说，一个老太婆穿那么好干啥呢，不见肉就好了。
有时儿子说老人，叫她不要去捡荒货，别人会戳他的脊梁骨，说儿子不养老妈，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外面刨。老人说，让他们说去吧，我一不偷，二不抢，靠自己的双手挣钱，有什么不对呢。
有一段时间，我们那儿来了一帮拾荒的外地人。于是那段时间，门口晒的衣服鞋子，脸盆水桶都丢失了。老人知道了，半个月都不出门。老人说，这样要不得了，你捡荒货就捡荒货，干嘛要偷呢？这样把捡荒货人的脸都丢光了啊。
农忙时节，老人会主动帮儿子放牛喂猪。儿子媳妇都要她休息，她说，看到你们忙，我闲在那儿心里舒服吗？我还硬朗，等到真的搞不动了还靠你们养我呢。
新世纪到来的时候，儿子终于修起了二层小楼，也给老人修了一间新的房子，宽敞，整洁，明亮，有窗户，住着也舒服。但是老人福薄命浅，搬进来没几天就病倒了，平时都很健康，一病竟然这么厉害。儿子要送老人上医院，老人不许，老人说，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，活了八十几岁了，也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，去医院只是浪费钱，你们也没什么钱啊，刚修了房子要还帐呢。
老人走了，终年八十五岁，一生坎坷，从未享一天清福。老人走的时候，我去看她，她很安祥，没有一丝痛苦。
太阳终于结束了它一日的工作，落进了西山，但那满天火红的晚霞却依然鲜艳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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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6-26 15:04:2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