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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坐井观天的人 于 2011-7-27 21:37 编辑
每逢过年的时候,家里就会泡点糯米打糍浆。先把糯米泡一个晚上,再拿到专门打面的电磨子上去推,然后用帐子布包起来把水吊干就可以了。推好的糍浆可以用来煎粑粑,做汤圆,又松又软,味道好极了。
小时候放寒假,我总爱到姨妈家去玩。姨妈住在蠡田湖边上,背后则是陈店的桃子岭。那儿有山有水,除了路有点不好走,风景还是很秀丽的。蠡田湖水面非常宽,一眼望不到边似的。桃子岭的山坡上松柏成林,郁郁葱葱。这些景致在我们那儿是看不到的。
之所以爱到姨妈家去是因为她家里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老表。他只比我大一岁,却懂事得多。家里的农活他都略会一二,而诸如打猪草,放牛,做饭则更不在话下。他曾经做过一件很英勇的事,在他六岁时,因为家里的牛和别人的牛打架,他去驱赶而被牛用牛角把脸戳了个洞,至今仍有一个牛角形状的疤痕。和他在一起玩,是我最开心的时刻。他带我到山上去拔那些坟墓上尚未燃尽的蜡烛头,带我到湖边去放火,看着那些枯黄的茅草在风中熊熊燃烧,我们会高兴地尖叫。他带我到小酒坊看酿酒,在那充满酒糟味的酒坊里,看着那些忙碌着,流着大汗的人们,会让你你忘记寒冷,忘记烦恼。这些事情,我在家是从未见过的。
每年姨妈都会推一大钵糍浆,正月初几的时候,糍浆就会有一块变成红色,姨妈说是菩萨看见糍浆推得好,尝了一口呢。老表很会煎糍浆粑粑,我就给他打下手烧火。老表很熟练地刷锅,放油,把糍浆捏成粑粑,放在锅里煎,一面黄了,翻过来再煎另一面。他一边煎一边指挥我烧火,煎粑粑火不能大,而且要均匀,所以我们不烧硬柴,只烧一些山上扫回来的树叶。等到两面都煎成金黄色的时候,老表把早就准备好的红糖水均匀地洒在锅里,盖上锅盖焖一小会,粑粑就煎好了。出锅,装盘,金黄色的煞是好看,夹一个咬一口,恩,真香,又糯又甜,好好吃啊!
老表什么都很能干,惟独读书不行,老是留级。他比我大一岁,却比我低了两个年级,我初中毕业时,他才刚上初一,据说他是他们班年纪最大的学生。
就在那一年,姨丈和姨妈离婚了,老表辍学跟姨丈搬到了水稻原种场那儿住,后来姨丈又给老表找了个继母。而姨妈也嫁给了我现在这个姨丈,是个哑巴,在朱家埠烧焊。从此,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风景秀丽的地方。
自从姨丈他们离婚,老表再也没来过我家,当然我也没去过他的新家。他的一些情况都是姨妈告诉我的。听说他学过一段时间厨师,后面又天南地北的跑了一阵,就再也不清楚了。 这期间差不多有十年我们再没联系过。十年啊,这是个什么概念?或许已经物是人非了吧。
二零零八年,我回家过年,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,竟是老表打来的,他约我在新江口见面。我当时懵了,只是语无伦次地说好。我们在惠客隆门口见面,当我到那里的时候,他正在停摩托车,我一眼就看出是他。十年不见,我们都长大了。他的头发凌乱地竖在头顶上,胡子拉茬的,穿着一件旧皮夹克。他很瘦,脸上的颧骨若隐若现。互相打了招呼,我们走到对面的步行街,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。原来他学了厨师,觉得没出路,就出门到北方,结果被他的同学骗进了传销。回来后就到机械厂去学了车工,现在在那里上班,虽然很辛苦,每个月还能拿两千多块的。我也讲了我的情况,他说,他都知道,他一直想和我联系,却不知道说什么好,就耽搁了下来,而这一耽搁,就是十年。我们聊了几句,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,再也无话可谈。时间让我们不再亲近,时间让我们变得陌生。坐了一会,他说要走了,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我说好吧,以后还可以再见面的。我目送着他坐上摩托车,踩响马达,他转过头对我喊到,弟弟,有空到我家玩,我给你煎糍浆粑粑吃!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,原来他没有忘记…
这几年,我们再次失去了联系,他留给我的号码成了空号,每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移动公司冷冷的语音,心中就涌起一股失落。听说他已娶妻生子,而我这个老表却未能给他庆祝,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…
糍浆再黏,却黏不住亲情;粑粑再甜,却会被时间冲淡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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